Bistro流水账——下雨天
下雨了。
稻垣忍不住又一次摸了摸自己的发卷儿。夏末秋初，几场雨，让他的头发愈发粘连。可凉意混合着院子里各种果木成熟的气味，又让人分外愉快。这让他想起早上听到的隔壁的琴声，肖邦的雨滴。
“那孩子的琴声又进步了。”他微微笑着放下手里的咖啡杯。
小圆桌那边伸过一只黝黑的手，捏住稻垣的耳边一小撮发卷儿，轻轻地捻了捻，声音一如二十年前的清亮又柔和：”嗯，挺好的。“
稻垣有点无奈地笑笑，”喂。“ 但他也没有打开那只手。
”下个赛季，准备如何？“
”装备检修上花了不少钱，要是赢不了就完蛋了。“
”哦，反正你也不会输吧——中午想吃什么？还是拉面吗？”
“嗯。多谢你啦。”
“每次都是拉面，我可是在意大利修习过的西餐厨子哎。“
”还想喝点酒的。”
“所以今天留宿？”
“嗯。我的睡衣还在你那里吧？”
“在。不过牙刷什么的，要换一下了。“
”一会儿给慎吾打个电话吧，麻烦他回来的时候带一下。“
“也行。喝酒的话，中居君昨天应该有偷偷藏了烧酒，一会儿去找出来。也省得木村君发现了两个人还要闹。”
“难得来一次，我喝点红酒吧。”
“拉面配红酒吗 ？你可真会乱搭。”
轻声抱怨着，稻垣呼了一口气，拿起两人的咖啡杯，起身。他看了看时间，又看着森，”你赶紧打电话，我去酒窖找找。“——能配拉面的红酒。
”啊啦，又下雨了！“ 慎吾提着两个大购物袋，抬头看天，语气稍稍有点怨念。
”嘛，秋天来了，下过雨之后天气不是也开始变得凉快了吗。“刚声音爽朗，语气轻快。
”我今天的衣服是按照阴天搭配的——都是你的错！你这个雨男！“ 因为手腾不开，慎吾毫无道理地用脑袋锤了一下刚的脑门。
“好疼！——喂，我才不是雨男！”
闹了一通，刚这才去问老板借了伞，过去把车开到了屋檐下面，然后一手打着伞一手帮慎吾把几袋东西搬到了车上。
慎吾一上车，就把车窗摇了下来。
“喂，雨都进来啦，你不是不想被淋湿吗？”刚一边笨手笨脚地倒着车。一边唠叨。
“你专心倒你的车吧。看好后视镜啊笨蛋，那边有个车过来了！”
“我知道了，你把车窗关上吧。”
“不要，我就想开着。”
“这要是中居君的车子，你一定会被揍的。”
“他才不会呢，最多就是嘴上念叨一下。——喂会不会开车啊你！”
差点蹭到对面过来的车子，刚没吱声，只是讪讪笑着。
“我觉得下次坐你车子之前要先买个人身保险。”慎吾一脸严肃地把窗子摇上去，只留了一条缝隙。凉凉的风裹着细细的雨丝，摩挲着他的额角。
刚若有所思，“欸？那给我也买一份吧。受益人就写你。”
慎吾瞅瞅仔细盯着路况的刚，抬手就是一巴掌，“笨蛋，与其想这种事情不如给我把车练练好，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考到驾照的啊！”
酒店里，灯火辉煌，熙熙攘攘。舞台上的新人笑容甜蜜，衣衫耀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中居皱着眉头。他手中的酒杯刚刚被人一把拿走，正想发火，抬眼却发现是木村。
木村朝着中居身边的客人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对方也点点头，识趣地离开了。木村又看向一身正装的中居，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在Bistro里被全面禁酒的中居略感心虚地转过头，咳了一声，粗声粗气地答道：”前辈女儿的婚礼，总不能不来。“
木村了然地点点头，“新郎家和我家里有些交情。”
婚礼，一向都是人情集会。
他顺手从经过的服务生手中拿了杯果汁塞到了中居手里，”最近不要喝酒，你又忘记了。“
谁知道他是真忘记还是假忘记。
中居无语，却还是悻悻拿过杯子，扯了扯嘴角，“你还真多事。”
木村无动于衷。
”回去的时候载我下。我来的时候没开车，正好去Bistro有点事。“木村转过身，留了一句话，便三两步离开了。
中居望着他的背影。那被他嫌弃了好多年的长头发剪短到一个从未见过的长度。
还是剪短了好看，中居无意识地想着。
下雨了。
站在门口的木村，把外套搭在臂弯里，抬头看了看细雨飘洒的天空。
一辆白色的老爷车“嘎”地停在酒店门口。
车窗摇下来，是中居。
“你这车，真的不考虑换一下？”木村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关上门，把车窗摇下。
中居瞅了一眼飘进来的雨丝，“没有必要。”
车子发动。
”你倒是开雨刷啦。“
”雨刷坏掉了，还没来得及送去修。雨这么小，又不碍事。“
”不碍事？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究了？“
”少罗嗦，有本事开你自己的车去。“
沉默。车窗外的风雨声呼啦啦地喧闹着。
”把车窗关上，我要放点音乐。“ 中居开始摸索着音响。
木村一边把车窗关上，瞅了一眼中居塞进去的CD。”第一首不会还是那首吧？“
中居偏过头，”啰嗦。“
再熟悉不过的旋律响起，窗外，雨声浅淡。
一如某个十来岁的日子。
いつも一绪にいたかった
となりで笑ってたかった
季节はまた変わるのに
心だけ立ち止まったま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