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Dark Light 七、嫉妒
Cheri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见到那个卷头发的小骗子了。
“终于等到你了。”少年笑眯眯地凑过来，“亲爱的Cheri，好久不见。”狭小的糖果店很快被他和他的随从给堵住了
Cheri在揍他一拳跑掉和打个招呼看情况之间纠结了一秒，选择了后者。
“你好。”他温和地打了个招呼，白生生的小圆脸上挂着浅淡的笑。那好脾气的样子仿佛不像一个波西米亚人。只有熟悉Cheri的人才能看得出，他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闪着警惕的光。
“Cheri，上次你走得太快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多说。今天能再见也是缘分，不如去对面吃点东西，我们慢慢聊，怎么样？”
少年的眼神诚挚无比，浅色的额发使他的面容看上去柔软而亲切。可Cheri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偶遇？带着这么多人的偶遇谁信啊？他不明白这么一个掩盖了自己身份的男孩子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有兴趣。而事实上，他和他的族人们一样，都是不能和这样好奇心重的“贵人”来往的。他们有自己的秘密，多数带着些不可曝光的暗色，即使他们总是向外人展示着最妖艳动人的色彩。更何况，他现在还多了一个谁也不能诉说的秘密。
Cheri面上依旧挂着笑，“可以啊，只不过，少爷您对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这么客气，实在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啊。”
少年一听他同意了，笑得更是灿烂，主动上去拉Cheri的手，“因为我喜欢Cheri啊，尤其是你吃东西的样子。”
Cheri下意识地躲开了，少年也不恼，带着有点懵的Cheri和几个随从到了对面的铺子。Cheri不肯到店内去，于是两个人就坐在半露天的花棚里。其余几个人散到了不远处。
当Cheri面前迅速地堆满了食物，而少年只是托着腮，笑眯眯地望着他时，他觉得这个孩子大概脑袋有点问题，就像帕雷王说的，有点儿缺心眼儿。
可就这样也不能放松警惕！他悄悄吞了一口唾沫，努力地转开脑袋，不被眼前的美食打败。
少年见他不动刀叉，略略思索，转瞬就明白了。他无奈地笑了笑，从汤碗里舀了一碗，又从馅饼上揪了一块，自己吃了几口，说：“放心，这些都是现点现做的，我可没机会动什么手脚。我就是喜欢看你吃东西。”
Cheri的大眼睛看了看还冒着热气的馅饼和浓郁的汤，又瞅了瞅少年，还是揪了一小块馅饼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汤汁浓香，馅料鲜美，还有点烫——和上次来吃的时候一样，Cheri渐渐也放下心来，开始投入到和美食的斗争中去了。对面的少年见他吃得高兴，笑得也更加灿烂，还不时帮忙递手巾，端盘子，贴心细致得令不远处的汉子们咋舌。
——也令街角注视着这一切的光一神父神色暗沉。
神父这几日没有接到Cheri的消息。他知道那两个器具确实不那么好修理。可几日未见，他心里那个钩子实在是挠得他难受，于是趁着教使外出，他悄悄溜出了教堂。快到城南了，又想起Cheri和他说起过白银大街各种美食时候吞口水的小模样，福至心灵便掉头去了白银大街，打算买点吃的犒劳一下这个嘴馋的家伙。
可没想到，却看到了Cheri和别人一起。
光一并不敢多想Cheri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只能清楚地看到那个男孩子脸上的笑容和注视Cheri的眼神。而这些都令他胸口涌起一股久违的暴虐，比之前波西米亚舞女亲吻Cheri时更甚千百倍——那个少年甚至还抬起手，要给吃花了脸的Cheri擦嘴，不过Cheri躲开了，自己抹掉脸上的酱汁，又舔了舔手指。少年依旧笑着，牢牢地看着属于他的面容
光一黝黑的眸子眯了起来，目光死死地钉在Cheri的脸上。这张脸、这个人有多宝贵，他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Cheri是纯真的，又是性感的，他是清澈的，也是艳丽的——神父自己背负着十字架踏临黑色的轨迹，而Cheri于他，是这轨迹里不曾希冀的光。
Cheri还在吃东西，似乎对他周围的窥视一无所觉。阳光清明，他的面容带着孩子气的无邪。神父立在街角的暗影里，一动不动。
他很不舒服，心口除了那快要喷涌而出的暴虐，还有他自己都有些害怕的欲望和痛苦。他想要把这束光攥在手心里，锁在教堂最深处的神龛里，每日只有自己才能够被照耀。所有觊觎这张笑脸的人都要被碾成粉末消失在以太之中。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从那一晚在火边见他，甚至更早，他就压着这样的心思——说实在的，他不懂这是为什么。他痛着，他知道自己无法放手，可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忽然，光一想起那个被他鞭挞至一身血污的嫉妒罪人，想起他说的那些话：
“……我一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的心里就像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的痛苦难当。所有触碰她的男人，我都恨不得去杀死他们，剁下他们的手指去喂地狱里的魔鬼！哦，我想完全拥有她！她金色的卷发，她碧蓝的双眸……她不属于我的日日夜夜，我都被这妒火煎熬，以至于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她锁住，让她永远不能离开我！……”
这是……嫉妒？
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本能地想否认什么，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以为我至少还背负着十字架，即使行在黑暗之中，也得主庇佑。
为了这束光，身后的十字架长出裂痕。
于是可以望见我即将无归处的尽头。
如果失去你，我将在这黑暗里永远沉没。
教使眯着眼睛，细长的手指像水蛭一样，在羊皮纸上无声地滑动。
这是主教从他丰富多彩的私生活里拨冗写下的珍贵指示，内容十分简单，却足以引起整个教廷，甚至是这片陆地上的所有权力的震动——
“以核实，塞城吉普赛人即握有哲人石最后数式的一支。暗中控制住塞城全部吉普赛人，必要时可联络总督，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数式。同时，务必说服光一神父合作，根据你传来的描述，他的实验已近结尾。”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骘的笑容，灰色的眼睛隐隐泛红。
吉普赛人啊，果然是魔鬼的信徒。拼图的最后一块已经找到了，光一神父，你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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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碎碎念：光一神父这个人如果不搞炼金术，他应该是个非常保守乏味的神父。他是心思很纯正的人，炼金术这个东西在历史上一直都被斥为邪恶的把戏，他被教廷安排去研究这个，他自己认为这是黑暗的事，但是为了教廷，也算是背负着十字架做这件事，所以他心里觉得自己最后还是有归处的。
因为Cheri，他意识到自己的欲望和嫉妒是原生的。可他没法为此舍弃Cheri，只能看着自己既存的信仰碎裂。所以说，如果Cheri有一天离开他，他就什么都没有了。